沈娘看著桌上的粘豆包和燒餅，“今個夠豐盛的。”

擡頭看看沈夢和蘇元，心裏嘆氣。

小夢這孩子被蘇元慣的，越來越大手大腳了。

沈夢不知道挨訓就在眼前了，誰讓她不能和爹娘明說，她有錢她花的是自己錢。

在沈母眼裏，她手裏那點她們給的零花錢能有幾個，就是之前賣小人書的錢，也好幾年了，早該沒了，一買這麽多粘豆包和燒餅可要不少錢呢，何況還有那麽多葫蘆條。

不過看著沈夢給她們挨個夾著豆包，她自己卻沒吃，心裏又是一暖，這孩子到底是孝順，等下回她多給點就是了，哪裏能總讓大元掏錢。

沈夢不知道她娘又誤會了，她只不過覺得兩頓連著吃粘米面，對胃口不好。

再加上她滿心眼裏都是葫蘆條，燉菜還是和大米飯更配。

為了好吃，她都沒讓蘇元放地瓜塊。

她的借口也相當合情合理，就是有粘豆包和燒餅，米飯做不了那麽多，何不如就吃回純米飯。

蘇元知道沈夢想吃了，哪裏會不同意。

“二哥，燒餅給我。”沈小五和沈偉為了最後一塊燒餅搶上了。

因為剩了六個燒餅，晚上咋分都不夠，沈夢挨個烤熱之後，索性切了，一個燒餅分四份，這樣大家夥都能夾吧口。

“不給！我就不信你沒吃。”沈偉這個後悔啊，要是他下午在家，肯定先吃一頓了。

下次和大元問好了，要是買好吃的，他就竄騰大姐早點收攤。

沈小五撅嘴不依，“我最小你得讓著我。”

沈偉哼了聲，“那我比你大，我個子大當然吃得多。”

沈小五有些懵，瞅瞅爹娘，看她們也不管，鼻子有些酸，“那…那大姐也大，大哥更大。”

因為沈小五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說法，最後這塊燒餅就給了家裏最大的沈爹。

沈小五看著他爹一口就沒了，眼淚都掉下來了。

大家夥繃不住，就笑開了。

逗小孩什麽的還是挺有意思的。

蘇元找了塊五花肉，“小五咱們吃肉肉。”

就沒有肉肉解決不了的事，一塊肉解決不了，那就再加一塊。

連吃了兩塊肉，小五吃的這香，燒餅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。

沈偉憤憤，為啥他沒肉，“娘啊，我為啥不是最小的。”

大家都寵著小五。

沈母笑罵，“你問我我問誰去，誰讓你這麽急三火四的投胎的。”

沈偉癟嘴，他算是看出來了，誰也惹不起啊。

老實吃飯吧。

等他陪他大姐掙了錢，他也買燒餅吃。

轉天早上，沈夢起的晚，吃飯的時候看到小五還在，忍不住詫異，“小五你居然不出去玩？”這不像他啊，不是每天都跑的不見人影麽。

小五正在和蘇元說話呢，“我想和大元哥一起玩。”

沈夢直接透過現象看本質，“你是又想吃啥好吃的，磨你大元哥呢吧。”

沈小五被說中了心思，沖著沈夢做了個鬼臉。

倒是蘇元替他遮掩，“小五是覺得外頭太冷了。”

沈夢心裏哼哼，她相信才怪。

懶得理這搞鬼的哥倆，低頭吃飯。

沈小五又和蘇元開始咬耳朵，“大元哥，我姐咋猜到的，她咋那尖呢。”

蘇元努力憋著笑，他能說小夢是看透你這個小吃貨了麽。“你想吃驢打滾，可是不一定有賣的啊。”

沈小五又偷偷瞄瞄他姐，“那咋整，可想吃了。”

眼淚汪汪的瞅著蘇元。

蘇元還就吃這一套，揉著他小腦袋瓜，低聲和他說，“你去玩吧，我一會出去給你買，中午你回來就能吃到了。”

沈小五又和蘇元拉了勾，自覺萬無一失，歡呼一聲跑出去玩了。

那邊沈夢吃完了，蘇元趕緊過去幫著收拾碗筷。

“你又承諾啥了？”沈夢斜他一眼。

蘇元摸摸鼻子，“小家夥想吃驢打滾了。”

沈夢知道蘇元幾乎言出必行，也不卡著，只說，“下次別管他，小五在你這得了甜頭，以後有你煩的。”

蘇元心說，他巴不得呢，現在是弟弟，以後是小舅子，他慣點也是應當應分的。

“咱倆作業也寫完了，要不要再去楊家借書，把下半年的書提前預習一下。”沈夢問蘇元的意見。

主要是寒假還那麽多天，幹待著有些無聊啊。

蘇元卻是不願意沈夢去求人，主要是楊慧大哥要覆習考大學了，據說初中知識也是要看的，到時候人家不借怎麽辦，“咱們明天去回收站吧，好好翻翻，肯定會有書的。”

心裏卻打定主意，等回了學校，就把初二的書也買一套，反正沒有多少錢，不至於總和別人借。

沈夢也想去淘淘寶，現在還沒到文革，也沒打砸搶，回收站不可能有很多好東西的，但是認真找了興許有意外的驚喜呢，比如蘇元之前買到的畫報雜志就很不錯啊。

這麽一想，沈夢有些蠢蠢欲動了，“要不今個就去。”

蘇元看了下時間，才八點半，她們去了舊貨市場再去百貨商店，中午夠嗆回的來，“我給小五留個紙條，就說晚點回來，但是肯定給他買好吃的。”

“驢打滾可不是天天有的。”沈夢提醒，話別說太死。

這驢打滾可是很暢銷的，並不是天天有的，百貨商店最常見的糕點是槽子糕和江米條。

“嗯，我想過了，沒有驢打滾，就給他買肉包子，小五肯定也是願意的。”蘇元在肉字那咬了重音。

沈夢莞爾，說來說去，肉才是沈小五的摯愛。

兩人收拾了下就出門了。

這大冬天的簡直是出門就後悔，沈夢只能硬著頭皮走了。

到了廢品回收站，裏頭人還不少，有低頭挑揀的，也有拿著類似爐鉤子的工具巴拉的。

沈夢和蘇元找了沒人的一角，蹲下開始找書。

這屋子都是廢舊書籍，量真心不少。

“你先別動手，我先找。”蘇元突然想起，小夢帶的是手筒，她沒帶手悶子。“要不你帶我手悶子。”

沈夢哪裏會同意，“那還不給手悶子弄臟了。”

手悶子是棉花的，弄臟了很麻煩的。

“你放心，我冷了就會搓搓手，然後暖和了再來挑。”她這人就不是那種能撐能忍的，不擔心她為了幾本書把手凍了。

她不是那種人。

蘇元只能點頭，然後加快動作，期盼盡快找到書，這樣就省得小夢凍手了。

沈夢也是差不多的想法，趕緊找，找完好走人，雖然是屋裏，但是門大敞十開的，屋裏和屋外沒啥兩樣。

有時候就是這樣，越想找什麽越是找不到。

沈夢找到好幾本小人書，還是沒看過的，準備帶回去給小五看，她也能順便看看。

小家夥沒趕上好時候，她做租書買賣的時候，他還是小豆丁呢，也看不懂小人書，只會撕書。

等他會看了，家附近也沒小人書了。

沈夢覺得附近的小夥伴也太沒商業頭腦了，她都給打了樣，結果她不幹了，也沒人接著幹。

掙錢居然還沒有積極的。

“小夢，有幅畫。”蘇元已經打開了，畫的是青山綠水，挺好看的，“要不要？”

沈夢裝作仔細觀看的樣子，其實是在問系統，這是哪個年代的。

得出是民國的，她就有些洩氣，還以為能找到古董呢。

現在距離民國結束才幾年，這畫咋地都和古董不沾邊啊。

“我看挺好看，也幹凈，要不然回頭掛你閣樓裏。”蘇元也沒往古董、名畫那想，他只是覺得小夢閣樓的墻有點禿。

既然蘇元這麽說了，沈夢就點頭了，“那就放一邊吧。”

兩人誰也沒仔細看落款，是賓虹之印四個字，這是位近現代畫家，擅畫山水，為山水畫一代宗師。

沈夢覺得後背都出汗了，可是要找的書一本沒見影，這就有些倒黴了。

蘇元也不願意找了，“算了，我們去新華書店吧。”

沈夢沈吟，去書店啊，也成吧。

她也實在是膩歪翻找了，而且運氣背的話，就是連著來該找不到還是找不到的。

反正買了新書，下半年開學就不買了，不會浪費的。

之前沒想著去新華書店買新的，也是因為受了這麽多年艱苦樸素的熏陶，再者就是兩者差距太大了，差了十幾倍呢。

去書店半路上，沈夢還開玩笑，“咱們再去書店肯定回家要晚了，希望小五中午看不見你的驢打滾，他別氣的打滾。”

蘇元替小五說話，“小五還是很乖的，不是為了口吃的就哭的人。”

沈夢也不和他擡杠，“一會到了書店看看有沒有好的參考書。”

現在這年頭參考書真的是太少了，幾乎都是老師憑借經驗出題出卷子。

蘇元也點頭，“買本俄語也成。”

要說上了初中，別的科目沈夢都適應良好，可這俄語卻給她幹懵了，花了不少精力才入門。

沈夢同意，“可以買本看看。”

俄國她就知道《安娜卡列尼娜》，也不知道書店會不會有。

不過想到過幾年兩國就要惡劣了，她就覺得俄語沒啥用。

總不至於以後去蘇聯那邊做倒爺吧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五十年代居然有新華書店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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